彼生安好

约稿使我世俗,有钱使我推磨。

雷狮:赞德去死,我没开玩笑

半夜发疯口嗨,写了,也不知道是怎么写到1w的,送给亲友@O2浅忆 的《赞蛰‘小品’》😜雷狮和雷蛰,就是亲情,只有亲情。唯一的CP只有赞蛰。

——





“现在,我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。”


事情败露了。


因为雷狮在凹凸大赛的行为太过出格,间接影响到了当今雷王星的掌权者雷蛰,作为被拉到神使面前的替罪羊,他必死无疑。一开始他们的计划仅仅只是想要弄清七神使篡位的证据,然后找到创世神,重塑这个世界罢了。可雷蛰暴露了,计划刚进行一半就要被拉上断头台。凡人谋逆抗神之罪,是绝对会死的罪名,他不死,死的就会是雷狮。


雷蛰被强制的压下身躯,跪在冰冷的地面上。众神之座中,七位神使都沉默的注视着他和赞德。


他必须死,带着秘密永远闭嘴,不然就会失败,而赞德也会因为他一时的动容而暴露身份死去。


“X天使,捉到了一个谋逆的凡人,这可该如何是好呢?”一位神使开口,声音含着戏弄一样的恶意,“虽然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,你和他似乎关系匪浅,那些谋逆的计划,你是否知情?”


雷蛰恶狠狠的瞪向赞德,喉咙里含着愤恨的声音:“走狗!”


比声音先落下的,是赞德抬起手掌,手下发狠一掌将雷蛰的脸庞扇到一边,手掌与脸颊相碰撞的清脆。无疑是极痛的,一半的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,像火烧的灼热与被扇肿的疼互相混杂。雷蛰的脸被直直扇到一边,凌乱发丝下,只剩下被咬出血的嘴唇。


“叫的真欢。”赞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,面容讥诮嘲讽,可实际上他的整个手臂都尖锐的疼。即使打在雷蛰的身上,他却连下手轻些都不敢,神使注视着,无法做出一眼看穿的假戏,“死到临头了还嘴硬。”


他随即便召唤出自己的重剑,挥手扬起,挽了个剑花,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散漫模样:“神使大人如此怀疑我,难道当真觉得我也是谋逆者之一吗?”


赞德抬起重剑,泛着冰冷寒光的刀刃对准了雷蛰的脖颈,他甚至依稀看得见对方浅浅吐息上下滚动的喉结。他顿了顿,咬破舌尖来强迫自己清醒,不允许自己一丝一毫的心疼和痛苦掩藏在眼睛里。一手高高举起重剑,劈入雷蛰整个右半个肩膀,刀刃贯穿血肉的痛感太过真实,头皮都发麻的疼痛,皮肉翻滚,血液肆意的顺着伤口流下。


但是雷蛰只是起先没忍受得住几近将整个手臂撕裂下来的痛苦,痛呼出声。也仅有那一声,所以之后哪怕是赞德用着刀刃一点点剜过血肉,缓慢的移动,如万千长了尖牙的蚂蚁啃食,密密麻麻的疼,痛到冷汗布满了后背。


雷蛰也一声不吭。


赞德眉头抽了抽,一抬手拔出重剑,滚烫的鲜血沿着刃处滴落,扬起一阵鲜血,如同在这里下了一场血腥味的雨。雷蛰的身体摇摇晃晃,一手支撑着地面,一手无力的捂住胸口,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。染红了手掌和胸前的衣襟。他看起来倒像是破布娃娃一般破碎。


赞德抬起脚,一脚踹翻雷蛰的身体,将人踹倒在地面上,后脑勺重重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。


雷蛰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,脑袋尖锐的疼,回过神来时眼前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。赞德走到了他的面前,已经随手将重剑插在了地面上,笑嘻嘻的问:“你现在还有力气骂吗?自命不凡又卑微的凡人,嗯?”


“虽然小时候一起修炼过,但实在是愚蠢。总不能是以为接近我,就有机会刺杀神使大人了吧?”他忽的笑了,哪怕指尖戳破了掌心,“恶心的东西。”


“哈哈,也就是说,X天使在将计就计,引蛇出洞喽?”其中一位神使说道,只凭声音,他并不认得出来这是哪位,“毕竟他……叫什么来着,雷蛰?看起来似乎对你有意?那加以利用,又为何不妥?”


“你这个……下贱的,下贱的天使!走狗!为神使卖命到底有什么好,你对得起谁?对得起养育你的骑士吗?——呃啊!!”


他话音未落,赞德已经抬脚,用力踩下雷蛰的脑袋,一时甚至直接踩碎了地面。用力之大,甚至让人毫不怀疑,赞德会直接将雷蛰的脑袋踩穿。


他的鞋子带有一部分高跟,踩人很疼,雷蛰只觉得脑袋几乎要爆开,被踩着半边脸埋入地面,周边地板碎裂。耳膜充血,一时间只能听得见嗡嗡的噪音,分不清今夕何夕。最后,他甚至还没从脑浆都要迸裂的莫大疼痛中缓过神来,赞德一脚又踩上了他的指骨。


高跟一点点的,踩准指骨,用力碾过。


疼得要疯了,是和将口腔中的牙齿一点点拔掉的疼痛。为什么会这样,为什么,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局面呢?计划为什么会暴露,明明他才刚和赞德重逢,为什么啊?……对,是他故意暴露自己的,想起来了……为什么一瞬间就被拉入众神之座,赞德为何真的能下得去手?……下得去手,必须下得去手,必须要真的这么折辱他,才能使神使信服,才能让计划继续,才能让赞德继续潜伏下去。赞德,赞德,赞德,计划的顺利进行,能拯救的不止有他,更是世界上千千万人的命。


赞德不这么做,所有人都得死。


“滚开!你到底也就是个下贱的东西罢了,走狗!你就是神使身边的一条狗!你不得好死!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刻,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!”


“滚开!滚开!下地狱去,赞德,你这个走狗,下地狱去吧!白眼狼,忘恩负义,养不熟的东西!我要是菲利斯前辈,看到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变成这样,早就羞愧自尽了!你哪来的脸活着!”


被一点点,碾碎指骨,实在是太痛了。


那是一股钻心的疼痛,疼的要命,雷蛰不得不靠怒吼来转移注意力,可越这么做,眼泪却凝聚在眼角,又难过又无能为力。不能,不能,不能哭,如果哭出来,会被神使怀疑。雷蛰咬了咬牙,骂声一停,抬起一点脑袋,用力向地板砸去。


咚!


漫开一阵刺眼的红。


眼泪混在血里,就看不见了,就看不出雷蛰哭了的事实了。


赞德踩在对方手指上的脚彻底失了力气,脑袋一瞬间的空白,恐惧弥漫在眼底,他害怕雷蛰死去。他顿了两瞬,用脚尖,轻轻挑起雷蛰的下巴。


只见混乱发丝里有些凝固的血,在鲜红与发色交杂间,依稀窥见一只黯淡的粉紫色眸子。


水汽弥漫,明明未发一言,却满盘皆是委屈。


——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


可是他们又都心知肚明,没有办法。


赞德连指尖都在发冷,平日里若是见雷蛰受了这么重的伤,别说是流了这么多的血了,他就算看见雷蛰嘴巴干了一点,就追着问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,也没有好好喝水?可是现在,却连眼眶都不敢红一下,不敢出声安慰,不敢将人拥在怀里,不敢因为爱人受苦而落泪。


他沉默一会儿,冷笑了两声,轻轻的问:


“贱不贱啊,雷蛰?”




“够了。”智慧神使似乎已经厌烦,出声阻止,“将他丢进火海里吧。”


他们身后忽的扬起一阵散发着诡异蓝光的火焰,温度很高,哪怕赞德离得很远也感受到了灼热的火度。他嘴巴无声的动了动,去看躺在地上,痛到几乎昏厥的雷蛰。


脸颊被扇肿,肩膀被贯穿,指骨被碾碎。


……为什么还没死啊?为什么死不了啊……?


雷蛰费力的眨了眨眼睛,又一下被赞德强迫着拽起头发从地上拖拽起来,连带着头皮都有一阵被扯掉的剧烈疼痛。一下一下,走的不快不慢,在地上留下一道被拖走的深长血迹。


疼,好疼。


为什么我还没死?


雷蛰吐出一口含着血腥味的叹息,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怒骂道:“下地狱去,赞德!我恨你,我恨你,我恨死你了!你为什么不去死,为什么死的不是你?去死啊,赞德,你去死啊!”


对不起,对不起。


赞德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,机械般抬起胳膊,拽着雷蛰的头发,将他提到眼前。血顺着头顶流下,几近糊住了眼睛,赞德看着他,雷蛰闭着眼睛,用尽力气用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自己的鼻尖,再重重的垂了下去。


在旁人看来,雷蛰是想在临死时伸出手想掐死赞德。


“去死,赞德,你去死!走狗!下贱的天使!我全身上下,我的灵魂,我的骨骼,都恨着你!”


可赞德懂得,这是手语。用食指和拇指虚握一下鼻尖,然后竖起手掌,与另一只手的掌心相碰,意为道歉。可雷蛰实在是被折磨的没有力气了,肩膀也被他贯穿,做不得这样完整的动作。


“对不起。”


“对不起啊,说了那样过分的话,你没有生我的气吧?”


——赞德明白,雷蛰是想说这个。


事到如今,他竟然还在道歉。


对不起?你在跟我道歉吗?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道歉?是我啊,我打了你啊,是我要把你推入火海啊,你要被活活烧死了,你不知道吗?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,我都恨不得现在就死去,我连身体里的血都翻腾着痛苦,我好害怕,我好害怕你死。可是,可是……我又只能在旁边看着你死,为什么,为什么?你不要道歉,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,对不起,对不起。


我要疯了,我要疯了,我要疯了。


谁该活,谁又该死?算了,不重要了,去死吧,你们都去死吧。我要让雷蛰活着。


可赞德只是狞笑着,一脚踹上雷蛰小腹,将他丢进了火海。


接着,嘶吼凄厉的惨叫回荡在这里。


像是怨灵的嚎叫,诅咒般的游荡,清晰的落入每个将他害死的人的耳朵里。生生世世,受到诅咒,不得好死。


七位神使离开了几位,还剩下一些。


赞德看着自己的爱人在火海里,被活生生烧死。却什么都不能做,连眼泪都不敢流。


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死。


“X天使,肩膀为何颤抖?”


“……当然是因为高兴啊,谋逆的凡人又死了一个。”


几位神使不阴不阳的笑了几声,陆陆续续的离开。


赞德深呼一口气,转过身,却看见裁决神使的神像还散发着幽兰色元力的光。他呼吸一窒,所有的神使都离开了,只剩下裁决还没走,他想干什么?他看出来了吗?赞德知道裁决神使拥有读心和预言的能力,但他如果看透了自己,当时为什么不阻止,还要看这出好戏?


赞德看着他,忽然觉得,哪怕裁决神使要亲自杀了他,他可能都不想反抗一下。


他杀了雷蛰。


没有什么,是比亲手杀死爱人,更痛苦的了。


裁决神使只是说着,一点感情都没有:


“你杀死了所爱之人,只是为了保命。”


是,这是事实,神使间的恶趣味无人猜透,也都看得出来,雷蛰分明是喜欢赞德的。但也止步于此,有些感情,遭受了爱人背叛的神情会在一瞬间变得厌恶和憎恨。世界上最可怖的东西哪里会是魔兽恶人?分明是绝境中爱人的背弃。笑嘻嘻的看,看凡人痛苦的挣扎和愤怒的咒骂,看赞德神情始终冷漠,将人几乎折磨的只剩一口气再丢进火海里。


雷蛰和赞德演得很像,把六位神使都演了过去。


但演不过拥有读心能力的裁决神使。


“我这一生,最恨背信弃义之人。”


赞德听见裁决神使的语气中似乎有了薄怒:


“我会诅咒你。”


“诅咒你余生只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雷王星,墓园。


赞德带了一捧火焰玫瑰,今年应季盛开的第一批玫瑰,红色鲜艳,还乘着水滴,团团紧促的花团里摆着几片锯齿状的绿叶。他蹲下身子,轻轻的拂去墓碑上落下的白花,将那捧玫瑰轻柔又小心的摆在墓前。


“你竟然还记得他喜欢玫瑰?”


赞德连头都没抬,只冷淡的回答:“我当然记得。”


“哈。”雷狮嘲讽的笑了一声,“你来干什么?来见他,你哪来的脸见他?”


许是看见了赞德身子一僵,雷狮笑得更讥讽,可心底也很难过,有种既痛苦又落寞的复杂感。伤敌一千自损八百:“滚,别挡在这里碍了雷蛰的清净,你别忘了,当时是你杀的他!我没在大战的时候杀了你,无非就是看在雷蛰喜欢你的份上。”末了,他也有动怒的狠厉,“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喜欢上了你,要不是因为你,他根本就不会死。要不是因为和你一个天使关系过于亲密,他根本不可能会到最后,连元力种子都破碎!”


他周围电流乱甩,一提及到雷蛰,总是会有濒临失控的局面出现:


“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没资格来见他。”


“你一辈子都对不起我哥。”


赞德深呼了一口气,站起身子,把脸埋在掌心,慢慢的笑了。他随后又大笑起来,一拳揍上雷狮的脸颊,赞德也怒,声音讥讽,好像这样互相划开伤口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痛苦:“你又哪来的脸叫他哥哥?!要不是因为你的行为出格,雷蛰他怎么可能会被神使捉住!你害死了雷蛰,你又是哪来的脸喊他哥哥?!!”


“你这一句哥哥是想恶心谁呢?!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喊一句,他死了你又在这给我上演兄弟情大戏?演给谁看!!”


“你是怎么对雷蛰的,你到底爱没爱过他,我比你更清楚!”


赞德的眼睛分明是那种温暖的橘红色,可此刻沾染了些癫狂,可见一斑的狠厉,像地狱而来的恶鬼:“你这一句哥哥是在恶心谁呢?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喊,死了之后倒是叫得勤!”


“之前不是一直说最讨厌他了吗?怎么,这次的一声哥哥,你喊着不嫌他恶心了是吗?”


没有什么,是比这些话,更能对雷狮造成杀伤力的。


字字诛心,句句泣血,杀人无形,不过如此。


一字一句,踩在理智上,可最崩溃的不是这些话,而是根本没有证据和理由去反驳。雷狮狠狠攥住赞德的手腕,抬腿弯起膝盖,一脚踹上了他的肩膀,再一拳打上对方的小腹:


“我们家的事情,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么?!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说,谁给你的胆子……你杀了雷蛰,你到底哪来的脸活在这个世界上?!”


“我杀了他?”赞德笑了,嘴角牵扯青紫的皮肉,虽然疼痛,但他还是笑出了声,“那也比你一直胡作非为,行为出格到,要让雷蛰替你去死,好的多!你以为是为什么,你以为雷蛰不过是一个谋反者,为什么七位神使都要看着我杀他?你以为这是为了什么?!”


赞德此刻无疑像一个疯子。


“当然是为了杀鸡儆猴,做给我看,做给你看!”赞德心头一股子怨怼的怒火,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雷狮,雷蛰根本就不会死,“当时神使要杀的人是你!是雷蛰故意暴露了自己,让他们把矛头都对准了他!要不然,要不然……死的怎么可能会是他?!”


“滚——!!”赞德抹了抹嘴边的血,“你害死了雷蛰,你又是哪来的脸见他?”


“你才是那个最没资格来见他的人。”


雷狮一掌劈向赞德肩膀,混着肆虐元力的一掌几近震碎了一部分骨肉,又是一拳:“强词夺理,赞德,你怎么这么不要脸?!不是你杀的他吗?到现在了还在推卸责任,就算是这样又如何?!你救了吗,你动手了吗?你不还是像个懦夫一样站在原地看着他死!”


他们如同困兽一般殴打,混着怒骂和指责,身上斑驳血迹,扰乱了墓地本该拥有的寂静。


雷狮恶狠狠的瞪向赞德,咧开嘴,顺着又从嘴边滑落几滴血:“我来看我哥哥,本就没有任何错。”


“那你又是用什么立场来见他?”


“至少,雷蛰知道我的心意,感受到了我给他的爱。”赞德脸色因为窒息而发紫,一点点,掰断了雷狮掐着他脖子的手指,“哈哈,而你,雷狮……”


“雷蛰到死都没听见你喊他一句哥哥吧?”


“而直到雷蛰死,你也没好好的爱过他。”


雷狮在那一瞬间静止了呼吸。


“你又是哪来的脸,喊他哥哥?”


“滚,滚……滚——!”


赞德挣脱雷狮的束缚,抬起手攥着对方胸前的衣襟提到眼前,眼眶发红,带着野生和血腥的脸:“是你逼死了你哥哥,雷狮。”


这是事实。


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,雷狮只要表现的叛逆狂妄,而雷蛰就只能更努力的听话谨慎。


因为他的存在,雷蛰只能束缚自己。


雷狮的神情称得上失魂落魄,而赞德看他那副模样,嘴边的笑意却一瞬间凝固在那里,寒意顺着脊背攀爬。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,怔愣着转过头,那张布满了伤痕和鲜血的脸上,在看清了雷蛰的墓碑时,瞳孔颤抖,竟然有几分像个做错了事的茫然孩子。


我在干什么?


赞德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好几步,下意识捂住嘴,胃里一阵翻涌,难过的想要弯下腰来干呕。


我到底在干什么?


我在雷蛰的墓前,说了那样的话?


……我当着雷蛰的面,打了他的弟弟?


等到雷狮再次举起拳头砸在赞德脸上时,他却连躲都不躲了,满眼都是混沌的痛苦。只能瞧见雷蛰冰冷的墓碑,转过头,看见了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粉紫色的眸。


他瞪大了眼睛,看着那紫眸,竟恍然认为是雷蛰在注视着他。


又突然想起,那天,雷蛰捂着被他扇肿的脸颊,痛的发抖,在凌乱的发丝中抬起眼睛,盛满了水汽的紫眸。


他似乎马上就要哭了,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发觉?


现实和回忆撕扯,幻觉和痛感崩溃。赞德重心不稳,一头撞在了墓碑上,从最上端,顺着石头纹路流下,一道清晰的血痕。


也像是那天,被他踩在脚底,崩坏的地面,一地的血,一头撞在地板上的鲜艳。更像是,被他扯拽着头发,一直拖到火海边缘。


赞德不能去细想,他一但回忆起那天,就有种强烈的痛感和冲动,想立刻死去。每每夜半被噩梦惊醒,满脸泪痕的模样,只能想起雷蛰临死也跟他说对不起,自己亲手把他杀死的血,浑浑噩噩了半天。恢复神智后,两只手抬起,用力的掐住自己的脖子,似乎想将自己掐死。


他的眼角翻腾着泪花,人体对于生的本能,让他无法真正的将自己掐到窒息而死。


赞德摇了摇头来强迫自己清醒,对上雷狮也同他一样痛苦又混沌的眼睛,踉踉跄跄的站起身。随手抹去了被一拳揍上鼻梁而流下来的鼻血,什么都没说,离开了。


我怎么能。


我怎么能当着雷蛰的面,打他的弟弟?


……


可是赞德的退让,只会让雷狮更加怒火中烧。


他看着那摆在墓碑前,赞德带来的一捧火焰玫瑰,怒火烧到眼眶,抬起手,愤恨的将那捧玫瑰摔得粉碎,轻飘飘落下的花瓣,掉在墓碑上,地板上,和雷狮的脚边。眼眶酸涩又疼痛,急促的呼吸了很久,恨不得孤零零躺在墓碑下的人是自己。


赞德那些指责的话,不过是自己一直在逃避的现实。就这样被推到眼前,血淋淋的伤疤这样被撕扯,他觉得恐惧,又觉得愤懑,不愿意被赞德指责,却又无法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。


他有什么资格来看雷蛰?


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叫他哥哥?


他看见雷蛰墓碑上,还带有温度的赞德的鲜血。抬手拿袖子去擦,最后弄得一袖子血腥味,也没有擦干净。


雷狮又低头,将那些被他摔碎的玫瑰花,一点一点的捡起来拨弄在一起。


我来的太急了,没给你带花,又把赞德给你的花摔烂了。你别生气,我给你理在一起,等下次来,我给你带世界上最好看的花。


……他真的爱雷蛰吗?


可到最后也只剩下四个字:


“来不及了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雷狮在看到卡米尔给他的那盘录像带后,整个人,都像是濒临崩溃却还强撑着的木偶。他只看了一遍。卡米尔拿给他的时候,还小心翼翼,眸中担忧,说,大哥,这是在处理神使旧物的时候发现的,我……看过了,虽然内容不是很——但我还是打算,给您看看。


雷狮问他这录像带里是什么?卡米尔摇摇头,低下头,不愿回答。


“大哥,您有知道真相的权利。”


只是这么说。


该怎么形容,到底该怎么说呢?


脸颊被爱人扇肿,会有多痛?

肩膀被爱人贯穿,会有多痛?

脑袋被爱人踩在脚底,会有多痛?

指骨被爱人全部碾碎,会有多痛?

被爱人指着鼻子问,贱不贱,又会有多痛?

头发被爱人撕扯着拖拽,会有多痛?

被爱人丢入火海里,活生生烧死,会有多痛?


雷狮只是看着,只是看着那不算清晰的录像,都觉得心口发涨,无法呼吸,浑身上下又痛又恨,疼到不可理喻。


雷狮就算再过分,也只是在逃亡的那天,打碎了雷蛰的面具。


可是赞德却扇肿了他的脸颊,用刀贯穿了他的肩膀,将他的脑袋踩在脚底,把他的指骨被一点点碾碎,拖拽着头发将他扔进火海里。


雷狮就算再过分,也只是身居下位,低声说雷蛰是卑劣的老鼠。


可是赞德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,冷眼看着他因为痛苦而颤抖的身体,拽起他的头发强迫他起身,说他贱。


……怎么能?赞德怎么能?


他到底,哪里爱你?为什么我看不出来?


如果赞德真的爱你,他会这么折辱你吗?如果赞德真的爱你,他会说你贱吗?如果赞德真的爱你,就算是做戏,他会一点都不动容的冷眼把你拖进火海吗?如果赞德真的爱你,他会站在一旁看着你死,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吗?


雷蛰,你到底喜欢他什么?


喜欢他对你见死不救,喜欢他隔岸观火无动于衷,还是喜欢他真的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,漠然的看着你死呢?


……怎么能。


痛苦如何相提并论。














“你给我去死!去死,下地狱,赞德!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?!我本来只是以为,你迫于无奈杀了雷蛰而已,你到底是为什么——在雷蛰死前还要折辱他?!”


雷狮召唤出雷神之锤,暴虐的雷光闪烁,眼里清晰可以看见几乎失控的理智,“你给我去死——!!你到底,你怎么能,你怎么敢这么对雷蛰?!”


赞德愣了两秒,那些恐怖的记忆再一次爬上自己的眼角,失神一般低声吞吐着:“你知不知道,你知不知道,我每天都……”


“你知不知道,我当初如果不这样做,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!你以为我好过吗!你以为我愿意吗,你以为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,我就那么好过吗?!你难道以为,你难道以为——我想活着吗?!”


“你以为我好过吗,你以为我想成为那个活下来的吗?!”


赞德红着眼眶,歇斯底里的混着哽咽嘶吼:“我恨不得那个被扇肿脸颊被踩着脑袋,被碾碎指骨被骂下贱被拖拽着头发,被活活烧死的人是我!”


“你以为我忘了吗?!我用不着你来提醒我,我曾经都做过些什么!我一辈子都忘不了,我一辈子都……”赞德弯下腰,用双手捂住脸颊,“那天我到底做了些什么,每个细节,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

“我一辈子都不会忘。”


就如裁决神使所言,一模一样:


——“我会诅咒你。诅咒你余生只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。”


“那我至少要比你好!!我什么时候,我永远都不可能会像你那样这么对他!不这么做就没有活路?不这么做所有人都得死?——死就死!!死又如何?!”雷狮吼道,那模样可怖,每根发丝都炸了起来,“如果活下来,就必须要让雷蛰受到屈辱活活痛死,那又有什么可活的?!”


“说到底,你就是个胆小的懦夫!你杀了雷蛰,再怎么狡辩都无济于事!就是你——”


一遍又一遍:


“就是你杀了雷蛰!懦夫!”


末了,雷狮忽的又笑了,眼眶红着,也不知道他这笑是何意,咬牙切齿的说:“死了的才好,死了的才这么安静!死了的才不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混账!”


他红着眼,恶狠狠的看向赞德:


“死了的才好。”


死了我才敢叫他一声哥哥。


赞德看向他,瞪大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,张了张嘴,似乎也被雷狮此刻癫狂的模样吓住了一分:“闭嘴!雷狮,你到底在说什么屁话?!什么叫死了的才好,你给我滚!雷蛰活着才是最好的,你听听你自己到底再说些什么!”


“你说出这样的话,不寒雷蛰的心吗?!”


所以雷狮到底是崩溃到了什么地步,才会说出这样寒心的话呢。为什么?雷蛰明明已经回不来了。他却还是在逃避。


雷狮为什么不肯像赞德那样,承认自己爱他?


他抬起头,忽的就冷静了下来:“你自己的生命,是建立在雷蛰被活生生折磨死的基础之上的。”


赞德脸上的血色,一瞬间尽失。


他最痛苦的地方在于,雷蛰是被他一手杀死的,死前还受到了自己那么多的侮辱。


这就是雷狮和赞德最不同的地方。


赞德身上的责任感太强,为了大局,他不得不杀死雷蛰而拯救他人,而这恰巧也是雷蛰所愿意的。而雷狮不管这些,我只要我在意的人活着。如果所有人的生命,必须建立在雷蛰的痛苦之上,那你们都去死吧,我要让雷蛰好好活着。


“死就死,他们想死,你让他们死就是了!”


雷狮吼着吼着,鼻腔酸涩,忽的也想哭,怎么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一定会变成死局,为什么雷蛰一定要死呢:“我只要雷蛰活着,我只要我哥!你管他们干什么,你管别人干什么——!为什么?!”


“你想死你就去死啊!你杀雷蛰干什么,干什么,为什么?!”


“你把我哥还给我,你把我哥还给我!”


雷狮喊道:“懦夫!”


赞德像是再也没有了站立的力气,倒在身后的柱子上,垂着脑袋苦笑着。


“你怎么敢那么对我哥。”雷狮举起雷神之锤,歪了歪头,几乎疯魔,“我知道他喜欢你,我要是杀了你,雷蛰肯定不会原谅我。”


赞德抬起头,眼里竟然有一丝释怀闪过:


“你要杀了我吗?”


“无妨,这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
雷狮用尽了全身的元力,一时之间,雷电爆开的光芒闪的人睁不开眼睛,浑身都颤栗着。


他不可能会原谅赞德做了那么多伤害雷蛰的事情。但他也清楚,杀了赞德,雷蛰那么那么喜欢他,定然是不会谅解自己的。


那他死就是了,下去陪他们。


雷狮的声音那么疯狂,带着穷途末路的恨和怒:




“那好,杀了你,我再自杀!!!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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